邓奉道:“也没有太大关系,刘演说他弟弟像刘仲,便是意喻自己是刘邦了。他弟弟似刘仲勤于耕种,他便像刘邦心怀天下。”

见阴丽华和阴就阴诉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阴识道:“刘邦当年爱结交能人异士,他的二哥便与刘秀一般致力于养家糊口。高祖的父亲夸他哥哥,数落他。后来刘邦得了天下,便问他父亲:如今我置办的家业和我二哥比,谁的多?他父亲不好意思了,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承认他二哥不如他了。”

阴丽华幽幽道:“这么说来,这刘秀也只是个普通的乡野农夫了?”

“非也。”邓禹反驳:“我与刘秀正是太学里的同学,与他倒是投机得很呐!刘秀读书过目不忘,举一反三,而他对时事的见解颇有过人之处,我们同学间遇事常以他马首是瞻。而一月前,司隶校尉鲍宣因公开揭发当朝宰相孔光在朝廷里搞不正之风,被王莽定罪。鲍司隶刚正不阿,早让王莽一伙看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还是刘秀发动了我们太学一千多人找王莽请命,才让鲍司隶免于一死。便是这件事情,让我对刘文叔刮目相看。”

阴识听了,沉吟道:“与刘演相比,他这个弟弟倒似乎深藏不露。”

邓禹道:“次伯兄可见过刘秀么?”

阴识道:“只在邓晨表兄的家宴上遇见过两回,并不深交。”

邓禹道:“那下次等有合适的时机,禹将他引见于兄如何?”

阴识笑而未答,阿晋过来道:“夫人,大公子,开饭了。”

阴识便引他二人去偏厅,阴丽华和阴就也搀扶着阴母过去,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围坐下来。先前关于刘秀的事情还在丽华的脑海里翻腾,她看看旁边自己爱慕的阴识,又望望对面正笑着望着她的阴母意属的邓禹,又想到了将来或许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刘秀,心下一片混乱。

不由想:“阴妹妹已死,她与刘秀的情缘便断了。我只是个冒名顶替的阴丽华,历史与我何干?毕竟我不光是阴丽华,更首先是我自己。管他刘秀也好,邓禹也罢,我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爱我爱的人去找爱我的人就好了。”想毕,望一眼身边正把酒言欢的阴识,心里荡起小小的幸福。

这是她历经两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爱情的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饭后,邓禹和邓奉告辞。

阴夫人道:“丽华,去送送他们吧。”

阴丽华依言起身,随他们到门口,有下人便要去为他们赶马车过来。

邓奉道:“还是我自己去吧,禹兄先陪丽华妹妹在此稍等片刻。”即离开,他这是摆明了要给邓禹和阴丽华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邓禹淡笑道:“此次相见,感觉和阴妹妹没有以前亲近了,禹心中很失落。”

阴丽华道:“哪里,邓公子多心了,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怎可再像小时候般不拘礼节。”

邓禹呐呐道:“阴妹妹所言极是。”良久又似又话要说却在斟酌,终于长舒口气道:“禹有一事相求,望妹妹准予。”

阴丽华看他表情严肃,不由也正色道:“公子请说,但凡是丽华力所能及的,必定当尽全力。”

邓禹扑哧一笑:“阴妹妹毋须紧张,只是一件你轻易便能办到的小事。”看丽华神色缓和,才道:“请阴妹妹还像从前一样叫我禹哥哥好吗?”

丽华一呆,本欲拒绝,可是看着他这张俊美如女子般的脸,又是这样真挚恳切的乞求自己,便说不出口了。半晌见邓奉已赶着马车过来了,才道:“禹哥哥,再见。”

邓禹喜出望外,大声道:“阴妹妹,后会有期!禹会再来看你的。”

邓奉也听到了丽华的那声“禹哥哥”,调侃道:“丽华妹妹,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看什么时候也改口叫我奉哥哥。老是邓公子邓公子的叫着,听了怪别扭的。”

邓禹捶他一拳道:“是该叫邓奉表侄才是!你忘了她和你二叔邓晨是同辈的啊。”

邓奉不满道:“我们两是同族兄弟,凭什么你是禹哥哥,我倒成表侄了。我不干,不干!大不了,丽华妹妹以后还是叫我邓奉哥哥吧,以前也是这么叫的。唯有邓禹不同,小时候他为了与你表示亲近,要你称呼他禹哥哥,他就叫你阴妹妹,还不许你这样叫其他人呢!”

阴丽华脸色绯红,邓禹也脸通红,将邓奉推上马车,道:“快走啦,时间不早了,还要送你回家。”

两人并排在驾车位子上,向阴丽华告辞,邓禹一扬马鞭,车便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