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既然你那么不愿意理我爹,你当初生他干什么,不要这个儿子岂不省事?”慕韶清越聊越熟络,慢慢找到一点亲人的感觉,说话也不忌讳。

慕梓元斜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不管他是嫌麻烦么?嫌麻烦我干什么在这里守着,盯着他十来年。”

慕韶清瘪瘪嘴,暗想好吧,你的世界我不懂,不问这个就是。于是便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爷,你到底多少岁了?你说在紫砂空间上就花了一百多年时间,那你肯定得一百多岁了,怎么看着还这么年轻?”

慕梓元无聊道:“我看起来年轻很正常,你既然已经进入沂岚宗,这点事情没理由不知道,爷爷我筑基早,保持在当年筑基的年龄,当然就年轻,而且三百多岁的年纪,在同阶修士之中,爷爷我也确实是很年轻。”

“三百多岁……”

慕韶清两眼发直,暗想三百多岁还这么一副面孔,简直老妖精么,一大把年纪扮小伙,还扮这么俊俏的帅小伙,该不会是存心想勾搭小女修吧?

她这里腹诽着,慕梓元已经有些不耐烦,说道:“不要总问这些无聊的问题,难道你修行上就没有什么困惑,不趁这个机会问,下次见到我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慕韶清连忙说道:“有有,多着呢,所有的事情我都困惑,从前问紫岺不说,问我师父和烛奚子,他们也含含糊糊,我想问都没人问去。”

“哦,那你说吧。”

“爷,我听说羲宗的主张是人人都能修成仙,不用灵根,不用功法,真是这样么?”

慕梓元点头说道:“嗯,昀羲宗的先贤确是这种看法,他们说人人皆有仙基,人人皆可悟道,一个看似完全没有可能的人,只要他的心境到了,感悟对了,便有可能筑基入道,但偏偏俗世间的人都没有这种心境,也不会去感悟什么,真正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其他宗派便对羲宗的方式极不屑,认为我们这才是旁门小道,真正要发扬道法,还是要找有灵根的人,系统的进教导,这样才稳妥。”

慕韶清边听边想,说道:“其实我觉得,无论是羲宗还是其他宗派,道法都有可取之处,既然有灵根的人可以很稳妥地修炼,那么便必要强行感悟,但是像我这样没灵根的,也不一定就要判死刑,还可以加以引导,以悟入道,我想羲宗的道法之所以得不到认可,还是宣传得不够,如果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勤修己身可以入道,那么悟道的人肯定会更多。”

慕梓元听了却笑了,说道:“宣扬这事还是算了,世间愚人太多,有些愚人根本不信有悟这一说,而有些愚人则偏执,得到一个错的法门也认死理地走下去,最后反倒害人,倒不如这样凭机缘,谁能悟得谁便悟,悟不得便安生过活,反正世间平民多如蝼蚁,你不悟他不悟,总还有人悟,羲宗到什么时候也断不了传承。”

慕韶清听了也点头,暗想爷爷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世间邪,教兴行,不也是因为有人利用人们求长生的心理作怪,那些无知的人们,对于长生这件事的执着,真是很难想像。

“唔……爷爷,那么羲宗门下,悟道筑基之后要怎么修炼呢?是也有什么功法,还是靠感悟?”

“羲宗不重功法,功诀法术只是辅助,主要还是靠感悟,感悟到什么因人而异,你悟到哪里便是哪里,所以羲宗门人的法术千奇百怪,五行四象,天地火风,无奇不有。”

“哦,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我接下来也未必用什么功法,自己没事胡思乱想便行了。”

慕梓元微笑,说道:“可以说是这样。”

慕韶清又想起什么来,忽然说道:“哦,对了爷爷,我在空间里看到一些废墟,第一面墙上写着一个‘临’字,紫岺说那便是第一个境界,可是我对那个字完全没有感悟,也破境筑基了,然后又拼出第二个字,是个‘兵’字,这个字我还是同样没有感悟,紫岺讲的我也不懂,爷爷能否给我讲讲?”

“他讲了你不懂,那我讲你也一样不懂,你自己觉得,你的感悟与‘临’境无关,但实际上还是与这字境契合了,所以你不懂‘兵’字境也没关系,以后感悟到了自然便会破境。”

慕韶清暗暗撇嘴,心想问了还是等于没问,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看来问他们,都不如去问烛奚子,感觉那家伙在传道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想着她又往慕梓元的身上打量,道:“爷,那是不是入道之后,越修炼就越不像凡人,到你这样的境界,已经基本没有凡人的血肉了吧?”

“那是当然,不用到我的境界,便是你,现在也已经脱离‘质’的限制,不然怎么可能破初境筑基。”

“‘质’是什么意思?”

“直白地讲,就是实质的躯体,脱离‘质’便不受困于躯壳筋骨,不囚于物质。”

慕韶清点头,说道:“嗯,我知道,这正是想透了这一层,才敢迈出破境的那步的,只是……”

她一边沉吟着一边打量慕梓元,犹豫一会儿之后,还是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道:“只是我很怀疑,没有了血肉之躯,爷你是怎么生出爹的?”

这个她真的很困惑,身体变成这种状态,应该没有那种能力才对,就算奶奶是普通人,可是爷爷的身体不一样啊,没有血肉就没有那啥,那爹是咋来的呢?还能称为爷爷的“亲骨肉”么?

她觉得她是在很正经地和祖父讨论道法,很认真地请教,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应该没俗人那些忌讳,问出来不算什么过份的事,爷爷就算不说,也应该不会翻脸。

可是没想到,她问完之后,慕梓元立刻把脸撂下来了,颇有几分阴沉地盯着她,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