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我的师父吗?”

这句话说完,李长歌看到女子城主的表情上流露出一份挣扎。

未到片刻,她已压下了那份挣扎,表情阴沉,声音沙哑,不容拒绝:“我是风雪银城的城主,映月小魔境的执掌人,整片北方圣地,我都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征战鬼门,得到太虚,更是为师的造化!”

李长歌低垂眉眼,静静听着对面的“师父”怒意滔天。

“为师得到造化,你非但质疑,并且受人撩拨,要拔剑弑师!”

“李长歌,莫要忘了是谁将你抚养长大,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出言不逊!”

“你若是再说之前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我便废了你的道统,把你逐出师门!”

字字诛心。

狼心狗肺!

忘恩负义!

李长歌面色苍白,血色更无。

乱发之下,他轻声喃喃道:“师父......”

那女子的怒意这才缓缓收敛,她轻轻念了一声乖徒儿,平静嗓子,低垂眉眼,努力温和说道:“你之前说的这些恩,这些情,这些叩首,为师不受,也不领。此次南海,你将魏灵衫带回来,为师可以宽恕你的冒犯之罪。”

李长歌抿紧嘴唇,道心未曾有丝毫动摇。

他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身后忽然有一人开口。

“我......有话要说。”

......

......

这是一句十分突兀的话。

突兀且不按常理。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说话的会是这个人。

李长歌有些微惘。

可任平生已经按不住江轻衣的肩头。

这位青衣儒将深吸一口气,挣脱开来,上前一步,目光先是挪向了北魏的领头人。

杨羽公干脆闭上了眼,依旧是那副缄口不言的沉默模样。

江轻衣脑海一团乱麻,努力捋清思绪。

他先对着李长歌深深揖了一礼。

他轻声说道:“江轻衣有幸曾见过银城小剑仙一面。”

五大妖孽,北仙第一。

江湖上有人称李长歌是北地大剑仙,但真正抵达九品层次的修行者,尤其是拎剑之人,都知道剑修的概念。

这位风雪银城入世弟子,剑道修为究竟有多强,不得而知,但目前肯定抵不上剑修之中一剑压仙人的“大剑仙”的美誉。

但因为天赋过人的原因,有了如此成就,年龄又是极小。

所以在西关,任平生喜欢喊他一声银城小剑仙。

此刻江轻衣也跟着如此喊了过来。

李长歌记得这位风庭城一力救主的年轻儒生,如今气质脱胎换骨,应是修剑的缘故,如同洗髓一般,换了一副模样。

他有些微惘,不知江轻衣为何站了出来。

江轻衣屏住呼吸,先是低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轻衣来到西关已有两年。”

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过所有人。

但凡庙堂,皆知南北两位年轻大人。

南齐恕北轻衣。

江轻衣已站在了西关壁垒大都督的高位之上。

因为他的背后,是整个西关。

所以他有底气站出来说话。

所以他接下来说的话,才会有人相信。

他说话极慢,但条理清晰。

“江轻衣来到西关之时,在缥缈坡见过一个案卷。”

“春秋元年,十二月连云山大寒,连云山脚,一个叫寒酒镇的小镇,死了一位北关的官员。”

这两句话说完。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微惘。

不明所以。

除了那位银城城主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