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刀一见迎面来了毛脸壮汉,身穿红袍,淫声浪笑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吓得立定大吼:“呔,何方妖孽?还不速速退下!”正兴高采烈的任逍遥被刘三刀这一吼喝的停下了身形,只是那双臂还保持着要拥抱的姿势,笑到一半的脸上嘴角直抽抽。身后五人也随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的很是尴尬。。偏偏这时候居然刮起一道凉风,在众人之间打着横卷起两片本来不该出现在这初春时节的落叶。。。六子见自家大人被刘三刀认成了“妖孽”满脑门子黑线的捂住了脸,似是很不忍心看任逍遥吃瘪的样子。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任逍遥强忍着脸上的抽搐继续笑着说:“呵呵,那个,哈哈,三刀哥,嘿嘿,还是那么的,那么的。。顽皮啊。哈哈哈。。”身后众人也赶紧配合:“就是,就是,顽皮,哈哈,顽皮。”“呵呵,顽皮,真是顽皮。”刘三刀老脸一红,此时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佯装咳嗽两声,反客为主的说道:“都站在这干什么,走进屋去。”说完便拉着三胖往品香阁中走,任逍遥等人也很想早点离开这个尴尬的伤心地,忙的左右一分,向着品香阁内一摆手:“三刀哥,请。”

被刘三刀拉着手前行的三胖却很是好奇的小声问刘三刀:“师父,你为什么要管那个大胡子叔叔叫妖孽啊?”刘三刀眼角一抽,也是轻声回道:“没什么,师父认错人了,把他看成了某个妖人。不,人妖。”“啊?什么人妖?谁呀?”“那个,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那人妖与本书无关。你乖乖的,不要多问,这样很失礼的。”一旁跟刘三刀并行的任逍遥刚还想跟刘三刀寒暄两句却被师徒二人的对话硬憋了回去,结果听得他一脑门子黑线,一口老血险些没忍住要喷,心中很是悲愤,你师徒二人这样旁若无人的说我真的合适么喂?小胖子你是故意的吧喂?让我在小弟面前出糗你很快乐吗喂?小胖子你上过学没有啊?先生没教你什么叫非礼勿言么?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啊喂?任逍遥听不下去了,他决定打断师徒二人的对话,不然接下来这小胖子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呢。“三刀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烤全羊,我亲自烤的。一别十几年了,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是啊,十几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刘三刀听见任逍遥的话,突然觉得很落寞。语气中说不尽的萧索。

“三刀哥难得夸我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哈,贫嘴的毛病倒是没改。”

“让三刀哥见笑了。”

“别说没用的,走,尝尝你的烤羊去。”

“三刀哥请。”任逍遥感觉自己对三刀哥有说不尽的话,刚说完请又开口道:“三刀哥。”“恩?”“你胖了。”

“(ˉ▽ ̄~)切~~,你要是瘸了腿再杀上十二年的猪,你也胖。”

“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强子,也连累了金家。三刀哥,你怪我么?”任逍遥很愧疚,三刀哥为他瘸了腿,救了他的命,他却没照顾好三刀哥,还连累了强子和金家一百五十余口人命。

“怪你什么?怪你生孩子比我多?老子现在俩儿子一个徒弟,还想再要一个丫头呢。”刘三刀却是对任逍遥的问题很是不屑,撇着嘴向任逍遥炫耀自己多子多福,而且还有能力再接再励。

“三刀哥说笑了,我还没娶媳妇呢。”任逍遥有点脸红。

“嘶,你也没娶媳妇啊?你今年也三十了吧?难怪是六子给你当亲兵。”说到这刘三刀似乎是悟到了什么,嘶的倒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六子,又回头看着任逍遥,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身体却悄悄的挪开与任逍遥之间的距离。

任逍遥和六子一见刘三刀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要遭,赶紧解释,却是异口同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刘三刀见二人如此默契,很是无辜的冲众人双手一摊,表示我可什么都没说。呐,你们自己看见了。任逍遥一脑门子黑线,心说完蛋,怎么就忘了三刀哥爱歪楼又八卦的本事了。这回可是让几个小弟彻底看了个大笑话,老子的威严算是丧尽了。要不要随便娶一个先澄清一下,要不然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还是算了,终身大事,不能马虎。倒是六子见势不妙,赶忙说:“大人,那羊怕是差不多可以撤火了。我先去把桌子摆上。”说完又捂着脸跑了。。任逍遥一看六子难得如此机灵,也就坡下驴道:“三刀哥,不要闹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喝酒。边喝边说。”

众人来到品香阁正堂,桌上八碟凉菜和几壶酒早已摆好。桌旁的桃红向众人道了一福:“奴家见过各位客官。酒已备好,各位客官快请入座吧。”此时的桃红再也不见刚才调笑宋妈妈时的风尘模样,反而是一副大家闺秀风范。似笑非笑的眼眸凝视着一身红袍的任逍遥,像是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任逍遥与桃红对视一眼笑道:“一会儿桃红姑娘只管为我们斟酒,其余的不要理会。虽说你这里叫品香阁,可惜我们却不是来品香的。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将今日所见说了出去。任逍遥在这里先谢过了。”说罢也不理桃红回应他的“不敢当”,回身扶住刘三刀将其推坐在上首,对刘三刀说:“三刀哥,先让小弟来为你引荐一下这几位兄弟。”刘三刀坐定后眼神随着任逍遥的手指一一看过去“王义,掌管南城。陈薄,掌管东城。毕云,你们见过了,他掌管北城。最后这个长得像个秀才的是丁天,西城归他管。”任逍遥每点到一个,四个小弟便依次向前一步躬身抱拳,只见精瘦的王义,园胖的陈薄,高壮的毕云,个子最矮却最俊俏的丁天在刘三刀面前站成一排,任逍遥一挥手,示意桃红上酒“你们四个,过来拜见三刀哥。”四人接了酒杯又一齐向刘三刀躬身举杯:“见过三刀哥。”刘三刀起身拿起一杯酒,挨个与四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都坐下吧,你们老大就爱整这一套。你说你们都是当官的,对我一个小老百姓行这么大礼多不合适啊。快坐下吧。”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刘三刀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举着酒杯有点不知所措。任逍遥却是哈哈一笑,示意四人喝了酒坐下。“三刀哥啊,这几个小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在你面前都不敢摆当官的谱。他们几个谁敢对你不敬?谁要是敢,我就家法伺候。你们四个,听见没有?以后对三刀哥要比对我更加尊敬。不然小心家法。”四人一看老大都说这话了自己还能咋地?朗声应是后就分开落座不再开口。

任逍遥又亲自为刘三刀倒满一杯酒,自己也端起杯来。“三刀哥,咱们兄弟十几年没见过了,小弟先敬你一杯。”刘三刀与任逍遥碰了一下又是一饮而尽。“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你,性子倒是没改。总是一套儿一套儿的。你给我烤的羊呢?”“三刀哥,羊来了。”却是六子高举着一只烤的金黄的羊大步从后面一路飘香的走进来。任逍遥一见六子拿了羊回来便对刘三刀说:“三刀哥,羊我烤好了。可是这分羊还得你亲自操刀啊。”说罢递给刘三刀一把解肉小刀。刘三刀笑着拿手指点了点任逍遥,接过小刀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算趁手。走到烤羊前就是一阵刀光纷飞,六子赶紧拿起早就预备好的盆碟等物接着从刘三刀刀下飞舞而出的羊肉,一直老实坐在一边的三胖见看上去挺好玩的样子也是跟六子一起拿起一个小盆在一边帮忙。不一会儿整只羊除了羊头就剩下了光秃秃的骨架,那骨架上却是丁点肉都没有了。任逍遥抚掌大笑:“三刀哥果然功力不减当年啊。”刘三刀只是笑笑也不回话,一刀把那羊头整个与骨架分裂,拿了个大盘装了羊头放在桌子正中。这才开口:“你呀,就会拍我马屁。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我现在也就这点能耐了。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当年,我现在就是个杀猪的。你要喝酒便喝酒,要说事便说事。休要拿这些没用的话哄我。”说完端起酒杯向众人一举,也不等人回应便喝了个满杯。然后夹起一块羊肉放在三胖的碗里,又笑眯眯的问任逍遥:“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八年前的事吧?”

任逍遥见刘三刀不愿多与他寒暄旧情,便也不再勉强,也是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沉声说道:“是,当年鞑子犯边我抽不开身,你又不见了踪影。这些年我一直找你就是为了想问清楚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金家的实力怎么会被区区马匪灭了满门,偏又找不到一具贼人的尸首。大同知府说是沙里飞做的,我却是不信,沙里飞虽然有两下子,可要说他能灭了金家但凭他还不够。”这话说完任逍遥双眼已是赤红,直勾勾的盯着刘三刀,等着刘三刀给他答案。刘三刀吃了一口羊肉,开口倒是先夸了他一句“你这烤羊的手艺倒是也没落下,当年的事大同知府没说错,确实是沙里飞做的。不过他却是早就提前派人混进了金家,在晚上大伙都喝酒的时候下了蒙汗药。他才带着三百余人冲进了镇子。”也许是下午刚刚对三胖说过一遍当年的事,此时的刘三刀再对任逍遥说的时候很平静,就连三胖也是只顾着吃,仿佛刘三刀嘴里被灭了满门的不是他家一样。刘三刀将当年的事与任逍遥说完,招呼六子一起碰了一杯。示意六子别太激动,好好听他说。又端起酒杯一边向任逍遥一比划示意他端杯喝酒,一边开口说道:“当年我怕沙里飞知道金家还有一个活口,第二天埋了一百五十多口人就连夜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大同,在这太原城一待就是八年。不过我这八年也没全闲着。”又滋了一口酒。“以前的朋友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帮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当年混进金家的家伙叫嘎子。一直是沙里飞身边的狗头军师。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他就是当年追杀你的十八人里最后跟沙里飞一起逃走的那个。这些年出面帮沙里飞联系销赃的都是他。你呢?都知道些什么?”听完刘三刀的话,任逍遥又满饮一杯,眼中赤红消退不少。“沙里飞这八年来一直在大同,宣府一带活动。他本人从来不进城,就带着一票马匪在口外晃荡,疑似的老巢就有好几个。你说的那个嘎子他倒是偶尔会在大同或者宣府出现,但之前我被定死在大同卫,每次得到消息想去拿他时间上都赶不及。现在我回了锦衣卫,要查他们倒是方便了,可却没法调兵围剿他。”说完又是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却见三胖吃的直打饱嗝,这才想起来问刘三刀:“三刀哥,这孩子莫非就是当年金家唯一的活口?”刘三刀见三胖吃了个肚儿圆的样子很是溺爱的抚摸着三胖的小脑袋“是啊,一百五十余口就剩下他一个,当年不知道是谁把他藏在马厩边上的草垛里的。亏的沙里飞走时候没放一把火,不然怕是也难逃一劫。”

“那他是强子的孩子?算起来倒是差不多大的。”

“我不知道,当时金家有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强子的二小子一个,我师父老来得子是一个,还有门房二狗子家的一个。当时这孩子就身上一个肚兜,被人胡乱拿了一堆衣服被褥包裹的严实。那两个孩子的尸首上穿的肚兜我也看了,与他穿的一模一样,看上去都是凤丫绣的。沙里飞那伙人临走把金家所有财物都掏空了,十几个个孩子身上连个长命锁都没给剩下。我是真没法确定他爹娘到底是谁。只能确定他姓金。”

“给孩子起名了么?”

“巧了,今天下午刚定下来,大名叫正恩。过去一直随着我家大胖二胖的排法小名叫三胖。”

“唔,好名字。三刀哥,看样子你是把事情都告诉他了?我见这孩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当着他的面说他家被人灭门的事居然还能安心吃喝。”

“呵呵,三胖从小就胆大,懂事也比我那俩小子早。练刀的悟性比我还高。呶,看见他身后带的刀了么,我今天早上刚给他的。他今天亲自操刀见了血的,杀完猪不疯不闹没事人一样。就是老想着闯江湖当大侠,听说书听多了有点魔障。”

任逍遥见三胖打起嗝来不停,也是笑了,递给三胖一杯酒:“三胖,任叔叔烤的羊好吃么?你敢不敢喝酒?”三胖眨巴着眼睛看刘三刀,刘三刀却专心吃羊肉去了没理他。心里知道师父不阻止就是同意他可以喝酒,于是便结果酒杯,打着嗝回答任逍遥:“嗝。。。任叔叔烤的羊很好吃。任叔叔小侄敬您一杯,嗝。。。小侄想求您一件事。。嗝。。。”

任逍遥被三胖的样子逗坏了,乐不可支的跟三胖碰了个杯。问三胖:“你想求我什么呀?若是你喝了这杯酒,我便答应你。”

三胖一听喝了酒就答应赶紧学着刘三刀之前喝酒的样子一饮而尽,却是被酒辣到,吐出舌头来哈着气,小手还不停的扇着风。却是不忘事儿的含糊不清的说:“三胖之前答应了月奴给她带烤鱼吃,可是下午因为师父要跟我说事我就没去抓鱼,我想求任叔叔能不能让我把你烤的羊肉带给月奴吃?月奴很可怜的,天天都没有肉吃。还得干好多好多杂活,她都瘦的不行了,还有人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