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阳最后既没能将韩心仪招入其公司,也没能搬入韩心仪的家,与心仪母子同住。

他几乎成了最为悲催的爹地,被自家儿子当成阶级敌人那样对待,每次他只要一下班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撅起嘴巴吵闹着不肯吃饭,缠着韩心仪要喂,还煞有其事地举起金箍棒将他与韩心仪隔离开。

某晚等达达入睡后,韩心仪告诉他,“你晚上别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来啊?”白天看不到你,晚上也不准登门,可我还想夜夜抱着你儿子入睡呢!

“其实我们之前做朋友也挺好的,而且我真的不知道我俩是否还合适在一起,我对你究竟是何感情,我说不清楚!”

“可是我们都发生过关系了,还能再做回朋友?”去你那该死的朋友关系,要不是达达在,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抱上床。

“我也不知道。”韩心仪苦笑,“我很怕我对你的感情不真实,在达达出事的这些日子里,你的陪伴与支持,令我感激感动,这两天我老在想,也许我对你只是感谢的情愫多些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凌斯阳关起房门来和韩心仪理论道,“你为何总要以朋友来定义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们若不是深爱着对方的话又怎么结婚,如果不是对我还有爱,又怎会千辛万苦地生下达达?”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忘了?”韩心仪淡淡道,“是,曾经是深爱过,可是人会变,情自然也会变。”

凌斯阳一拳砸在门上,“那也并不能表示我们之间的爱消逝了!”

“那该如何解释?是爱之深切才导致你离我远去?”她想起那晚在火车上,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他想要保全她,她很想再亲口听他说一遍,当着她的面将一切都说清楚。

“也许吧!”

韩心仪失望地合上眼睛,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给她一个明确的理由。

她又如何能轻易地就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再次重燃的爱火,跟四年前一样轰轰烈烈的他的爱令她感到无比地害怕,这几晚她常常深陷迷惘不能自拔,痛苦万分!

“要不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韩心仪最后提议道,“四年都过来了,复合又何必急于一时,若真爱,永远不会嫌迟,你我都还是好好考虑清楚为好。”

“不需要,我不需要考虑什么,而且我也不愿浪费这个时间,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别说只是分开四年,就算十年二十年,当我再遇到你时,我都依然会如此深爱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爱吗?”

“是我需要冷静,是我找不到对你的爱了可以吗?你的爱让我感到害怕,就像达达都不敢不愿这么快接受你是他爹地的事实!”

“真可笑,达达他只是个孩子啊!”

“那又怎样,孩子的心灵才是最清澈的,虽然他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爱他,可是他始终过不了被你遗弃过的那个坎,他会一直问自己,为何爹地以前都不要他和妈咪呢?还有爹地会不会再次抛弃他?”

“你一定要理由的话,我可以给你。”凌斯阳有些生气,他不明白韩心仪为何要如此执着这一点,“四年前我父亲遇难,我不得不做出离婚这样艰难的决定,也许这个决定伤害地你很深,但是我现在回来了,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们已经错过了四年,还要再浪费多少时间来冷静?”

韩心仪的心被凌斯阳的这番话彻底打入冷窖,她一再苦笑着表示要结束这个话题,但是凌斯阳坚决不让。

韩心仪最后冷着脸道:“我前面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找不到对你的爱,你要我如何再继续?”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凌斯阳低声道,“因为你不再爱我了?”

不是不爱,我只是找不到了,找不准对你的感觉,韩心仪好想冲着他大声喊,可是她好累啊,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争吵下去,既然他都说到此为止了,那就算了吧,不去爱就不会痛苦,也许这样更好!

凌斯阳走了,当初他一心以为只要心仪原谅了他当初撇下她们母子的错误决定,他们仍旧能相安无事地走回到一起,原先的欢喜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一怒之下带着何楚雯飞回了美国。

巫泽风在家蛰伏三日后,百无聊籁到几乎抓狂的他,到了第四天,他头戴鸭舌帽,鼻上架着一副超级夸张的墨镜,一身黑色衣裤,连板鞋都特意换了双黑色的,然后决定出门放风。

因为好几次听巫泽雷说起,达达受伤住院的惨剧,巫泽风早就想跟着凌斯阳一同来看照心仪她们母子了。

但是昨天凌斯阳去美国了,巫泽风决定自己单独行动,当他敲开韩心仪家的门时,看见韩心仪正在找工作,问了之后才得知,韩心仪已经没去丽芙宫上班了。

巫泽风高兴地笑着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想把你招到我公司去了,你还记得不?”

韩心仪腼腆地点点头,为巫泽风泡了一杯菊米茶,这是韩心仪特意为凌斯阳买的,因为家里没有茶叶,也没有咖啡,每次凌斯阳过来了就只能喝杯白开水,韩心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因而去买了包特级的遂昌野菊米,没想那晚两人对话过后,他就真的没再过来了,这包野菊米也一直放着没有拆封。

“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韩心仪小声问巫泽风。

“属于医药板块的吧,不过是集团公司,所以涉及的行业会比较广些。”巫泽风端起泡着菊米的骨瓷小盅放到鼻下深深吸了口气,“真香,都快赶上你燃的沉香了。”

“这如何比得?”

“既然比不得,就再给我最后焚一炉香呗,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巫泽风喝下一口菊米茶,显得悠然自得,沐浴在晨光下的阳台上,喝着淡雅的野菊香茶,还有如此温柔的美人在侧与自己闲聊,实在是难得的享受,凌斯阳这小子可真有福。

“我这既没有香炉也没有香粉,你就只能闻闻这野菊香了,呵呵。”韩心仪笑着,又不禁惋惜地摇了摇头道,“不去丽芙宫上班,倒是可惜了那些上好的沉香末。”

“要是你的,就去拿回来呗,留给那里的人,浪费了确实可惜。”

“那些是明姐走前留下的。”

“哦。”巫泽风突然想起前两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位小姑娘,以身相许?嘿,自从那晚跟她在山上吃烧烤喝啤酒还露宿一夜后,他就压根没把她当成女人过,“她上哪搞的,要不要我帮你去弄些来。”

“哪里这么容易就能弄得到,据明姐说过,好像是她特意去印尼一座岛上的大山中寻来的,可花了她好几年功夫,她还有一串奇楠佛珠,也是一块寻得的。”韩心仪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跳动着羡慕。

巫泽风看得呆了呆,这种眼神他从未在韩心仪眼中发现过,看来这沉香屑和叫什么奇楠的佛珠对她确有吸引力。

巫泽风当即决定改天遇到明姐,一定要把那串奇楠佛珠跟她要来,像她这样粗枝大叶的女子,根本就不适合这种文艺范儿嘛,顺便再问问她哪里可以弄到上好的沉香屑,买来送给韩心仪。

“大巫,你怎么穿得像蝙蝠侠?”达达这两天竟然闹失眠,早上醒起尿尿,听到有男人声音,就急忙揉着眼睛跑过来了。

巫泽风一把抱过达达,扬头自夸道,“帅气!”

咯咯咯,这下把达达逗乐了,抢过巫泽风挂在领口的墨镜,学着戴上,整张脸全被遮得看不见了。

“为了达达,在丽芙宫待了有两、三年了吧?”

韩心仪点点头,“那时候达达刚出世,我又没有收入,不得不出去找工作,可是一般的工资收入哪里能够我支付育儿嫂的费用,后来遇到明姐,她说横竖我无论白天还是夜里上班,总归得找个育儿嫂,那就去丽芙宫上班,至少收入能多些,没想到这一干也有两年多了。”

“不会舍不得这工作吧?”巫泽风向韩心仪开起了玩笑,“换了工作,就很难遇到像我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咯。”

韩心仪认真道:“去与不去,都是为了达达,上次的事太可怕了,我不能再让同类的事情发生而伤害到达达。”

“就没有一丁点是为了凌斯阳?”巫泽风随口问道。

韩心仪踌躇了一下,没有回答,倒叫巫泽风有些意外,他低下头逗着达达,不看韩心仪,却是极为诚恳地对她说道:“大凌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四年前有关他的那场变故我也略知一二,确实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你若谅解便重新接受了他吧,别再彼此错过了。”

韩心仪抿唇轻笑:“他一直当你是情敌似地看你不顺眼,你还帮着他说话?”

“怎么说也是兄弟嘛!”巫泽风大大咧咧地笑笑,将达达放下,韩心仪催达达进去自己刷牙洗脸。

“连你也认为我和他可以重新开始?是不是你们男人看待爱情和婚姻都这么简单?”韩心仪望着达达离去的方向,“你们不知道女人和孩子一样缺乏安全感吗,害怕失去就宁可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