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青州城的将领叫做简德,人如其名,是名道德高尚的中年人,也是当年秦寅亲自提拔上来的,早先得到了重用。但随着秦寅荒废朝政,简德也渐渐地被同僚嫉妒污蔑。

是他的德行让他成名,但也是他的德行让他被丞相所厌恶,才被派到青州守城。虽说这些中央官员在朝廷上群魔乱舞,但不得不说他们选的守城的人都很厉害,从杨殊致到简德。

简德一片赤胆忠心,在他的带领下,青州城的百姓也都众志成城,配合着抵御曙国的入侵。城中还有一对富人夫妇,姓黄,和简德沾亲带故,十分支持简德,就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卖了,尽数换成军饷。

关重水继续像上次一样充当着探子的角色,站在营地边缘看着青州城隐约的轮廓。楚谡则和将军们在帐子里讨论军情。

“此战难打。”杨殊致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然我们劝降?”程一江提议。

“简德将军怕是比我还要固执,不信你们一会儿听,他肯定不仅不同意,还要骂我投降了的。”

“将军莫怕,我和王将军保护你。”程一江开玩笑道,但很快又正色,“若青州城被攻了下来,瑜国的京城可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而京城一破,这京城之后的凉州更是手到擒来!”

“如此说来,只要打好这战就行?”

“不止要赢,还得让百信信服”,程一江回答说,“上一座城因为杨殊致将军的投靠和左丞相大人无意中救了那些被拐的孩子,百姓才对我军不恨不怨。但要在这青州获取百姓的信任,恐怕就难多了。”

程一江话音落了之后,一时之间,帐中竟无一人说话。

“打”,楚谡开口,“说是瑜国的百姓,几十年前不也是我曙国的?”

“对,我军才是正统!”一个将军应和道。

会议散了,杨殊致带着小队,和程一江去探对方虚实。

关重水站累了,就蹲在地上。

他身边负责保护他的人数上升到了十名,很快就有一个士兵拿了附近一个长凳放下,让关重水坐着。

关重水听到声音,看了一眼长凳,坐下,然后继续开启上帝视角。

这时候楚谡开完会,走了过来,制止了想要行礼的士兵,和关重水坐在一张长凳上。

关重水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认真看着青州城里的情况。

青州城中,简德正在商讨军情,其中帐子里坐着一个妇人,仔细一看,和她身边的男人似乎是一对夫妻,并且很受简德的敬重。

瑜国已经丢了一座城,但是瑜国却迟迟没有派军队来此支援,于是简德和众人正在讨论到底是防还是攻,最后一致同意只能守,直到瑜国京城的军队来了之后才能攻。而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军队三日后就可抵达。

殊不知,因为丞相的耽误,原本三日就能抵达的军队拖到了了十日之后。

会议快结束时,简德说了几句话,直把将士们说得热泪盈眶,一心为国。

此时,杨殊致带领的军队刚好来到青州城下。

简德一听到消息,立刻上了城门,然后对身边的人秘密说了什么。

“杨殊致——”简德不屑地大叫,“本将军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也会降?可真是百姓心中的好、将、军、啊!你可对得起瑜国上上下下敬爱你的百姓、士兵——!”

“杨某自有投降的理由。简将军,你看着乱世何时才是个头?不如来投曙国,让这大好河山提早统一,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竖子也可与谋大事?!你如此不忠不孝,可做什么事?莫忘了,你的母亲还在京城呐!”

杨殊致似乎是被说到了痛处,于是开始反驳,“将军又如何?一心为瑜国,却从中央被调到此处。奸臣当道——将军何不另投明主——!”

简德眉毛一竖,刚要说话,关重水就看准时机用了个禁言术。

于是瑜、曙两国的将士们就看到简德似乎被说动了。

杨殊致再接再厉,继续不停地劝降。程一江觉得眼前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

简德身后的副将纷纷跪下,“将军,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您方才说过的话,竟都忘了吗?!”

此时,一个弓箭手躲在暗处,对准程一江。

关重水惊得立刻站起来,楚谡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关重水,然后脸色慢慢凝重。

另一边,程一江只感觉自己突然被扑下了马,只见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小兵,挡在他身前,背后中了一箭。

这小兵跟了他整整三年了,这也正是前些日子闹肚子的那个兵。

此时,那士兵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缓慢的张嘴,无声的说出了四个字:曙——国——万——岁——

一分钟刚到,简德长呼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那弓箭手,怒道,“我并未让你动手!”

“我也并不听命于你。”弓箭手的声音从蒙着脸的布巾后面传出。他收起弓箭,转身就走,也不继续放箭了。

程一江抱着亲卫兵的尸体。

他知道,现在只带了百来人不能攻城。

不能。

不能。

他是军师,不能意气用事。

程一江红着眼眶,杨殊致担忧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程一江才开口,“走罢,回去复命。”

关重水一收起上帝视角,就看见了满脸担忧的楚谡,“出什么事了?”

“那弓箭手又出现了,军师的一个亲卫兵替军师挡箭,死了。”

关重水十分自责,如果他去了的话,说不定就能及时防御,但现在人都死了,治疗也没用。

“自责什么?”楚谡看着关重水的表情,安慰道,“跟你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