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舅母一道用了晚膳,又给舅父请了安,趁着母亲和舅母说话,她就去了表哥的院子找他说话。

她自小与白翌楠交好,府上倒没人阻拦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白翌楠的院子,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厮都笑着跟她打招呼,“表小姐来了,二爷在书房看书呢。”

这时候还在书房看书?宁沁忍不住心里打了个问号,点了点头,让小丫鬟不必打扰。

门是虚掩的,宁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留了知画在书房外,自己轻手轻脚地跨了进去。

两侧一溜红漆太师椅,两排书架,黄梨木雕花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白翌楠正坐在书案前,以手撑着下颚,全神贯注地看着书,脸上还不时露出笑意,竟丝毫未察觉书房进了个人。

楠表哥真这么认真?

宁沁脚步顿了顿,看来表哥真要发愤图强了,她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妥当。

她转身就想离开,忽地听到身后之人爽朗地笑了开来,嘴里还念叨着,“竟是这样酿成的,难怪我没闻出来!”

宁沁就忍不住就凑近前去,“楠表哥,你嘀咕什么呢?什么怎么酿成的?”

声音猛然出现在上方,白翌楠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就要把书案上的书藏起来,宁沁却眼疾手快就抢了过来。

翻开一看,竟是本酒经。目光顺着书案往下,就看到墨缸后藏了一个酒坛子。

宁沁睁大了眼睛,“表哥,你平素就是这样读书的?”

“你小声点。”白翌楠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你表哥我像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人吗?”

宁沁想也不想就点头,白翌楠放开她,顺势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许久不见,你倒是学会挖苦表哥了。”

说着就把她手里的那本酒经抢了回来,“我就是读书读得累了,拿它来消遣消遣罢了,哪像你说得这般不务正业了。”

宁沁抿了抿唇,指着墨缸后的那坛酒,问道:“那这呢?难不成它也是你拿来消遣的?”

白翌楠嘿嘿一笑,讨好地走过去,故意扯开了话题,“表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没陪娘她们说话吗?我听说三妹说,娘已经在曲江客栈订好了雅间,明儿带我们一道去观龙舟赛呢。表妹一定没见过塞龙舟的吧?明儿我就带你好好开开眼界,我跟你说,今年的参加龙舟赛的可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功勋世家,听说天子也会到场,那场面可是难得一见得威风。”

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边说就边让她在书案前坐了下来,“皇家的,侯爷府的,内阁的,六部的,都组了龙舟队,听说已经训练了好几个月了,就为了能在端午龙舟赛上拔得头筹。到时候我爹,你爹,还有朝中的各位大臣都会去观赛。我还听说,侯大人想了个水上蹴鞠的新玩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你一定也很好奇吧?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

宁沁思绪却没被他这些话带偏,看着他道:“这些娘亲都跟我说了……表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放坛酒在书房做什么?难不成你在书房读书是假,躲在这儿喝酒才是真?”

这样可不行,舅父对他可是寄予厚望的,他这般,只怕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又谈何能赢了松表哥,肩负起白府的重任。

“若是这样,那我可要去告诉舅舅了,过两三个月就要科考了,你这样可不行!”说着就态度坚决地站了起来,一副要去找白老爷的样子。

白翌楠见她来真的,连忙伸手挡在了她面前,笑着说:“表妹,你表哥我哪是这样的人,书房这么神圣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在这儿喝酒。你若是不信,大可看看那酒坛子是不是开封。”很坦荡真诚的样子。

宁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果真绕到墨缸后,把那坛酒抱了出来。

酒坛并不大,不过笔筒大小,宁沁手指沿着封泥检查了一圈,果真不像是开过封的样子,轻轻放下酒坛,不解地问道:“既然不是喝的,那表哥没事放坛酒在书房做什么?这要被舅舅看见,你不得又要受教训了……”

白翌楠神秘一笑,凑近她耳边低语:“我这酒是用来讨好夫子的,可不是我要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