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皇上果然解了对宁将军的禁朝,命他掌左军都督权。据朝官说,是内阁首辅严崇,亲自上书奏请的……

宁将军从枢密院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同僚中军都督胡达跟他说话,“宁侯在边境多年,却没想到对朝中之事依然了如指掌,行兵布阵的见解也甚是独到,下官真是自愧不如。”

宁将军笑了笑说:“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比你们多了几分实战经验而已。对各卫所和都卫司所的事务还不太熟悉,往后还要多仰仗胡兄才是。”他朝胡达拱手。

胡达连忙回说:“宁侯过谦了,不敢不敢。”

还没走出承天门,就看到两顶软轿从左侧门出来,身后都跟着两队护卫。

胡达看了一眼,就说:“是内阁侯大人和户部的俞大人。”

宁将军顿时失了兴致,道:“走吧,回去也该晚了。”

宁侯等人前脚刚走,后脚软轿里的侯祺钧就喊了句“俞大人。”

俞润林很疑惑,让人停了轿,过去朝侯祺钧拱手道:“侯大人可是在叫我?”

轿帘被掀开,侯祺钧从里面走了出来,也朝俞大人拱手:“大人刚从户部衙门出来?”

这是什么话!他除了去户部衙门还能去哪……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素来跟这侯大学士没什么交情,他今日怎么突然叫住自己了呢?

俞润林很是狐疑,但碍于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敢直言,只得学着他的样子跟他寒暄:“是啊,跟几位同僚商量上巳节祭祀之事,一不小心忘了时辰……侯大人为何也这么晚?”

上巳节一般是要请法师作法,祈祷百姓风调雨顺,如果皇上兴致好,还会有百官春游的活动,这事皇上确实交给了户部处理。

侯祺钧笑了笑,说:“陪皇上下了几盘棋,就晚了些……”

虽在意料之中,但俞润林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羡慕,天子近臣,果然不同一般。

他斟酌了一下,就道:“也不知皇上跟大人下棋的时候有没有提到上巳节的事,往年都是去灵福山踏青狩猎的,也不知道今年皇上有什么打算……”看似嘀咕,实则带了几分试探。

皇上只说把上巳节的事交给户部处理,却没说具体形式……也不知道除却祭祀外,还要准备什么。

户部的同僚也全说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准备也不是,不准备也不是,这才会商讨到这么晚。

侯祺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非但能揣摩圣意,还三两句话就能把皇上说服,如果能得到他的提点,这事倒会好办许多。

可侯祺钧素来不近人情,朝中跟他私交好的大臣极少,也不知道他肯不肯说。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就有些犹豫,却没想到侯祺钧仅是笑了一下,就说:“皇上倒是和我提了几句,说年年都去灵福山怪没趣的,不如就免了今年的春游,只摆个曲江宴,朝官坐在一起乐呵乐呵也就算了。”

侯祺钧竟然这么轻易就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他!俞润林很是惊讶,侯祺钧把他惊讶的神情尽收眼底,又笑着道:“不过,三月四正是十三皇子十五岁的生辰,皇上素来看重十三皇子,恐怕是会大宴群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