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沁躺在雕花架子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旁人都说爹爹打败戎狄,功不可没,势必是会封侯的,就连爹对此也是成竹在胸。却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侯学士,三两句话就让爹丢了侯位,落了个冲撞圣上的罪名。

从功标青史的功臣一下子变成了恃功岸忽的罪臣,普通人都会接受不了,更何况是素来心气高的爹爹,也难怪平素不爱喝酒的他会喝得酩酊大醉了。

想到这,宁沁愈发对侯学士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上前扇他两巴掌,问问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对爹。

但想到他的身份,宁沁又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负责守夜的知画听到宁沁叹气的声音,就连忙端了盏宫灯上前,掀了幔帐轻声问她,“小姐可是还在想老爷?”

见宁沁没答话,知画便道:“明儿府里还要给将军接风,小姐可要好好打起精神来才是,这会儿已经四更了,您还是早些歇了吧。老爷那儿自有夫人照顾,您就别担心了。”

宁沁抿了抿唇,她只是担心爹会被人嗤笑罢了,自开国以来,靖朝还没出现过这么荒唐可笑的事。

爹素来心气高,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宁沁翻了个身,背对着知画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做的菜爹也没尝一口,有些失落罢了。”

原来是想到了这个!知画松了口气,笑着安慰她:“戎狄已经败了,往后老爷在府里的时间还多着呢,索性菜式您也学会了,往后您再做给老爷吃也是一样的,早些歇着才是正理儿。”

也不知是知画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宁沁嗯了一声,就把眼睛闭了起来,拢了锦被歇下了。

直到听到宁沁平稳的呼吸声,知画这才轻手轻脚地熄了灯,自去暖阁睡下。

翌日,宁沁在卯初就醒了,睁着眼一直看着帐幔,直到知画进来,她才起身。

知画看她两只眼睛有些肿,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可怎么好,老爷和夫人若是见着小姐这幅模样,定是会指责我没照顾好小姐的。”

宁沁笑笑说:“爹娘哪儿就这么不讲理了,昨儿我晚睡娘也是知道的,你就别担心了。你去厨房拿些熟鸡蛋帮我敷敷就好了。”

知画看了一眼天色,觉得现在还很早,不由得对她说:“不如小姐您再睡会吧?这会子老爷夫人都还没起呢!”

宁沁哪里睡得着,就摇头说:“天都要亮了,我睡不着。你替我梳洗吧,待会去爹爹那儿用膳。”

宁沁既然这么说了,知画也不好多说什么,伺候宁沁梳洗完,给她穿了件樱草色挑线裙子,套了四合如意连云纹的妆花褙子,梳了简单大方的双平髻,又在房间歇了一会儿,这才往宁将军的房间去。

只是还未等宁沁走到宁将军的院子,抄手游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刘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嘴里还喊着:“老爷,夫人,有圣旨!”

爹不是被罚反省了吗?哪儿还会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