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看了一眼靠墙桌上的圆顶小钟,竟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上门?秦烈不是说任何人都不接待吗?

下了床,石楠拿起梳妆台椅背上的薄外套披在身上,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楼下的争吵声很有节制,并不是恶言相向的那种争吵,但声音也是不低!

“少奶奶?”翠烟在卧室门外守着,就是怕石楠醒了有什么吩咐,却不想少奶奶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了!“您要什么,我去给你取来。楼下……”

“是谁在楼下和四少争吵?”石楠听了两句,那道男声并不熟悉。

“是督军府的二少。”翠烟小声地道。

秦煦?石楠一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督军府二少是秦大少的跟班吧?对秦烈这个四弟并没有多少兄弟感情!而且对自己似乎也很不喜。

“他来干什么?”石楠皱眉问道。

翠烟微撇了一下嘴,声音里带着不忿地道:“因为咱们四少剿匪立了功,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大总统的耳中。大总统亲自打电话到督军府给督军,说是想让四少到京中总统府接受嘉奖。”

总统?石楠隐约记得民国的确是有总统,但后来……算了,本来自己身处的就不是正史之中的民国,有任何变化和自己不知道的人事物出现都不应该意外了!

“这是好事,二少来吵闹什么?”石楠往前走了几步,隔着栏杆向楼下看去。

秦煦一身黄绿军装、戴着军帽,所以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听得清楚!

秦煦斥责秦烈没把父亲放在眼里,独自邀功什么的!在他身后站着秦杨,正不断拉住秦煦劝说,却又被甩开。

“二少进了屋子就指责四少不孝、忘恩负义。”翠烟嘟着嘴道,“说剿匪的事虽然是二少去做的,但若没有督军爷的支持也是不能成功的!所以大总统的嘉奖应该是给督军,而不是给四少!四少辩解了几句,二少就更生气了!二少说四少太注重名利了,竟连督军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听完翠烟所说,石楠就火气往上撞!

剿匪时没人说帮一下忙,甚至秦督军还阻止秦烈再回银城,准备把秦煦调过去令剿匪的事不了了之!眼下剿匪成功了、引起了大总统的关注,那边又跑来抢功劳了?

真是不要脸!

石楠冷下脸,准备下楼去损上秦煦几句!却被翠烟伸手拦住了!

“少奶奶,您别生气,也别下去惹那个闲气。”翠烟认真地道,“四少自己能应付得来的。以前在督军府里时,大少和二少就经常到四少的院子里说三道四!我也听不太懂,反正看他们虽然笑着说话,但感觉笑里藏歼、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四少从来都是不搭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的,反倒把他们气得够呛!这次啊,二少肯定还是讨不到什么好处!您怀着身孕,不能生气。四少才让我在楼上守着的,您别下去了。”

石楠怔然地看着翠烟,想不到秦烈在督军府里曾遭遇过那样的事!随即又想起程医生曾说过,过去秦照多次挑衅秦烈,秦烈都选择无视与退让,直到她被秦照盯上、又被闽百岳掳走……

男人发生争执,女人的确少掺和进去为妙!石楠虽然对夫妻之道不是很懂,但周太太和薛太太她们在麻将桌上常聊起这些家庭琐碎,或是细去品味,就是一部上好的夫妇相处之道的佳作!

虽然不下楼去替秦烈张目了,石楠倒想看看秦烈怎么对付打着孝道之名来兴师问罪的秦煦!

“老四,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就是非要进京接受嘉奖了,是吧?”秦煦冷哼地道,“算我之前那些大道理都白说了!”

秦烈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上的白衬衫穿得并不是很平整,因为秦煦来访时他还在搂着妻子睡觉!匆忙着装时又不想吵醒石楠,难免就有些不整齐。

“方才二哥也说了,并不是父亲让你过来的当说客的。”秦烈抿了抿唇,抬头望着秦煦道,“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到了、也明白了。但我建议二哥还是问过父亲的意思后再到我的面前指手划脚的好。”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煦气恼地皱眉看着秦烈,“难道父亲会亲口说出让你把剿匪之功让给他的话吗?”

“父亲都说不出口的话,二哥怎么就揣摸出来了?”秦烈嘲弄地道,“我明白二哥的意思,无非是让我致电大总统,将自己的剿匪之功推托一番然后说成是父亲教导与支持之故,这份嘉奖请大总统颁给父亲,是也不是?”

秦煦阴沉着脸,并不答是与否!但方才他说了那么多,的确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