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忍紧紧攥住闻德音的衣襟,泪珠挂腮,依偎在他怀里恋恋不舍,瘦小的身体因为刚才哭得太伤心还在一抽一抽,瞥见凐注视而来的视线,不禁害怕地把脸埋在闻德音胸口。

凐目不转睛注视这一幕,眼神冷漠依旧,心头却有些软了,他明白依恋的感觉和分离的痛苦。可是很快想起族人必须回归故土的族规,心肠渐硬,不管花忍愿不愿意,她都要回归玄族生活的地方,只因为她是玄族人。

“玄族在南疆生活?”

脑海里响起秦正的声音,凐透过心念说道:“不,南疆是玄族繁衍之地,想生育的夫妻都会去那里,直到诞下孩子再回归故土。”

秦正一口酒从嘴里喷出来,狼狈地四下看了看,窗外的喧闹让他忘了此时坐在无人的雅间。抽出帕子擦拭嘴边还有挂在下巴上的酒液,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凐带他去玄族繁衍之地作甚?俩男人又生不去孩子……等等,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能生孩子?!”

“……”凐呆愣了好半天,像是被秦正那句话给惊着了,良久才道:“你在说笑?女人才能生孩子。”

秦正喝了一口酒压压惊,生怕凐会说出能生孩子的话来,玄族十分神秘又不为人所知,天知道身体里还有什么和人类不同的奇异之处。听到玄族也是女人生孩子,莫名地松了口气,心头掠过一丝无法察觉的遗憾。

“那你带我去南疆作甚?”

想让你了解我,了解玄族,凐咽回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我身为少主,有责任保护好遗落在外的族人。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把花忍送回故土,我就动身去南疆。”

凐的语气突然泛冷,秦正立即察觉出了他那敏感脆弱的内心,不由解释道:“我跟你去,只是手头有些事还走不开,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秦地宫,办完事就随你去南疆,如何?”按照方位看,秦地宫和南疆属于同个方向,不存在折返劳顿,听到凐嗯了一声,秦正心情愉快地叫来伙计把酒钱付了。

出了酒楼,秦正在街上流连一会,看见路边摊位上有卖水果,买了一些橘、梨和枣,走了一截又在古兰商人那里买了葡萄等瓜果,准备离开时被大胡子古兰人叫住,热情地向他推销火红琼浆。

“上等红酒,尊贵的客人您尝尝。”

高大、魁梧,双颊生满络腮胡的男子操着生硬的太祖语,当着秦正的面,倾倒了一杯火红琼浆,笑容十分和善,也很有诚意。秦正接过小的可怜的酒杯,递到鼻前嗅了嗅,仔细观察杯边的色泽,抿了一口含在口中,让酒液在味蕾间化开,酸中带有丝丝甜味甚是可口。只是……跟上等有不小的差距,这名古兰商人不老实,以次充好。

“下等红酒中掺了一点中等红酒,变不了上等。”秦正用流利的古兰语说。眼睛扫了一眼站在男子身后的四名高鼻深目的仆人,都是武宗阶修为,他们见秦正望过来,纷纷上前一步。

男子立即抬手制止了仆人们的举动,神情有些发怔,似是没料到秦正的古兰语如此流利,以及在品酒上有如此高的造诣,惊愕了片刻,换回古兰语干脆地说:“您很厉害,我有中等红酒,为了向您表示歉意,我愿意请您尝尝我的珍藏。”从储物宝器里拿出一个小而精致的橡木桶,泼掉酒杯里剩余的酒液,拧开塞子哗哗倾倒了半杯。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沉稳的色泽在杯中晃荡,非下等红酒可比。

秦正品尝后说:“是中等没错,开价吧。”

男子伸出大而厚实的手掌,比划出价钱。“五金。”担心放走眼前的金主,赶忙又道:“我可以向暮月女神发誓,在我所在的国度,上等红酒供给暮月殿堂,中等红酒只供给王族、贵族们享用,我也是机缘下得到了几桶留着珍藏。加上我穿过沙漠和戈壁来到这里,以及它原有的价值,五金真的不多。”

事实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容易,秦正不清楚,他只知道中等火红琼浆的确只供给王族贵族们享用,平民没有资格也没有财力去享受。五金就五金吧,秦正心想,总比没得喝强。自打离开了白荆的座驾,吃什么都食之无味,无比怀念那些美味的食物、上等的火红琼浆、舒适的软椅和床铺,还有香香滑滑、洗得十分干净的沐浴用品,真是入奢容易入俭难。

“你有多少桶?”

“六桶。”

“只有六桶?”秦正瞄了一眼架子上小而精致的橡木桶,只有脑袋粗,约小臂长,六桶太少了,他也不信堂堂一商人,从古兰带这么点酒千里迢迢跑到夏国来卖。

男子露出遗憾的表情。“您流利的南部口音让我想起以前的家,出于对您的好感,原谅我只能卖您六桶,我是个商人。”

秦正听明白了,商人重利,可不会全拿来送人情。六桶就六桶,大不了回头找白荆要点酒,篡改西子记忆的账还没跟他算呢。当下也不再与男子啰嗦,付了三十块金锭,把六桶酒收到主神空间里继续在街上闲逛,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时光。

忽地,秦正在街边发现了一家门面狭小的皂店,要不是门口插了角旗差点就忽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