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迨多次参劾盖天锡未果,心中已对朝廷死心,请求致仕又得不到允准,索性不再理会州中事务,一天到晚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只是在家中研习经书。

这一日,忽听门人来报,盖天锡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李迨听到盖天锡之名,如避蚊蝇一般,连称“不见”。

门人心翼翼地道:“大人,不要怪人多嘴,这个人你还真是非见不可。大人最近一直闭门不出,对州城中的事情一无所知,人今日从坊间得知,二龙山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声称要盖天锡自缚纳降,盖天锡这个时候派人送信来,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李迨不禁霍然而起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不早?”

门人一脸委屈道:“大人,我也是刚从外间得知此消息,早要回来禀告大人,就遇到了盖天锡派来的人,从他那里证实了这件事情。”

李迨脸色稍缓道:“是我错怪了你,你将那人带进来吧。”门人应了一声,自去带那送信之人,不一刻,两人来到跟前。

李迨打量了来人一眼,淡淡地道:“如今济州城形势危急,你可知道盖天锡准备如何应对?”

来人回道:“人只是替盖大人送信,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盖大人当时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装束也很奇怪,换成了商人打扮。”

李迨不禁心头一愣,对盖天锡的这番古怪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向那来人要了他写给自己的书信,拆开来匆匆看了一遍,登时明白了过来。

李迨挥挥手,命令门人将那送信之人送出府外,这才冷冷一笑道:“盖天锡这厮果然好心计啊,明着是将济州城的驻军交由我全权指挥,实则是想利用我来为他拖延时间,方便他逃脱,盖天锡啊盖天锡,你这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狗贼,这一回你是错打了算盘。”

李迨攥着盖天锡写给他的书信,加上几名家丁,一路奔东城门而去。城中百姓骤然间看到李迨从家里出来,纷纷向他热情地打招呼,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谁是好官,谁是坏官,自然分得清楚。

李迨登上城楼,只见城外二龙山军队已经扎下了营寨,一位将军模样的军官正在几名亲兵的保护之下视察周遭地形。李迨将负责守护东城门的将领召来,向他出示了盖天锡的书信,沉声道:“现在由我来接管驻军的指挥权,你没有意见吧?”

那名将领忙不迭地道:“没意见,没意见,李通判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末将一定照办。”

李迨道:“那好,现在我命你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迎接二龙山的军队入城。”那将领听罢,不觉心头一愣,一时间不解其意,怔在了那里。

李迨冷喝一声道:“还不快去!”那名将领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不禁欣喜若狂,自从二龙山军队来到城下之后,他就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敌人真得来攻打城池。就凭他们这几百老弱羸兵,如何抵得过城外的两千熊虎之师,让他们与这些人战斗跟送死没什么两样,但没有知县的命令,他们可不敢擅离职守,只能装着胆子在城头巡视。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敌人攻上城头,他就放下武器投降,听二龙山的军队对待俘虏还是不错的。

那名将领得了李迨的命令,当即命人打开城门,城头守军听到不用与二龙山军队作战,不禁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扔到城外,抛下城楼。

李迨看到这份情形,心中感叹道:“这就是朝廷的正规军队,用这样的军队前去迎敌,如何能打胜仗?”

城外的军队正是林冲的梁山军中营,刘唐走后,林冲在金乡县休整了一日,第二天焦挺便押着邬长和刘信民回到了金乡县,附近村镇的百姓在邬长和刘信民自陈罪状之后,纷纷醒悟了过来,感化归正。

林冲在金乡县中处决了邬长和刘信民,当即率领剩余兵马向济州城进发,于路上接到刘唐已经占领巨野县的消息,林冲便命刘唐前往济州与他会合,刘唐让时文彬暂摄巨野知县,留下叶勇辅助于他,随即同唐猛、张荣率领五百兵马前往济州城,与林冲几乎同时到了城下,于是合兵一处来打济州城。

林冲正在城外视察,忽见济州城门大开,城墙上的守军将手中武器扔到城外,纷纷走下城头,接着就见一面白起在城头升起。

林冲当即命令全军集结,鱼贯进城。林冲策马驰到城门前,只见城门口站着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除此更无他人。林冲下了战马,来到近前,冲那文士抱拳一礼道:“在下林冲,先生怎么称呼?”

李迨一脸平静地道:“不才乃是原济州通判李迨,百姓都二龙山的军队最讲信用,林统领若是能够答应在下一件事,在下愿率全城百姓迎接二龙山大军进城。如若不然,便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