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随官家去东京城的范夫人、张夫人都是赐死之列,曹夫人和魏夫人被打了五十仗后赶出宫外。

“……”

季青辰抹着冷汗,“娘娘……”

“这几位女官都是京城旧族的旁支出身,在宫中时就与阎太妃有所来往。余下的三位倒是出身平百小户,进了宫在宫学开始读书,和你是容易打交道的。”

季青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工作风险太大了好不好?

“范夫人以前在宫中,是为太子启蒙学字的女官。”

谢皇后暗示了一句,季青辰心里更沉,知道这事果然就是和太子生病有关。

看着她一脸的苍白,谢皇后却是笑了出来,说起了笑话道:

“难不成是楼相公不许?”

“……臣妾和他和离了。”

季青辰这时候就觉得有个丈夫做挡箭牌真是太重要了,她甚至觉得,女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也挺好的,很需要让赵端宁了解一下这样的女德。

“但臣妾并不是内命妇出身。进出宫掖是不是有失体统……”

她虽然有个坤宁宫外务女官的职位,但那是临时工作我曾经爱你如生命。

现在谢皇后也不在坤宁宫了。

“……本朝的宫仪承借了唐制。”

谢皇后让她坐在了观星阁子的雕栏边,斜伸出弯的雕栏足以凭依,仰天便可观星。

“仁宗时有郭皇后因为和官家夫妻吵嘴,被赶出宫外。一年后官家后悔,又把她接了回来。哲宗时有一位女官张夫人,受命启蒙教导于徽宗皇帝,徽宗官家虽然对不起祖宗。但他独创的瘦金体却是人人称道。他的书法就是这位张夫人启的蒙。”

谢皇后缓缓说着,大有这是一个好机会要好好把握之意,

“因唐时太平、安乐之乱,本朝公主不能开府自辟僚属家臣,各级的内、外命妇都是空有封号并没有封地属臣。由此绝了女子议政之路。但唐末的女官里也有宋氏五姐妹,被德宗皇帝尊之为学士,被皇孙、公主敬之为先生……”

季青辰没有当学士的本钱。做什么先生就更不用提。

小太子见到她时。还是一个劲地叫着“郡夫人,郡夫人!”

她一大清早,顶着漆黑的星空来进城上朝。完全就是谢皇后最后对她说了一句。

“陈王来见本宫了。”

在她的意外中,谢皇后喟叹着。

“这孩子只有四岁,幼时就是在本宫膝下抚养,只是因为阎太妃在。本宫近些日子不好与他亲近。如今阎氏一去,他独自进宫向本宫请安报丧。本官也只当他是亲子。也算是母子团圆了。”

“……”

她那天出了宫,坐着船直接就要去谢府。

然而,她的船在半路上就停住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去谢皇后娘家不稳妥。

贾似道那“男宠”不定派了皇城司的人跟着她。

她突然就安坐在了京城中的盐运河上。不一会儿果然见得有船靠了过来。

借着“官家让我来送新宫牌给国夫人”这类的正当借口,贾似道上船来了。

她也正儿八经打量了这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

身为绝色美人贾贵妃的族弟,贾似道的容貌偏于阴柔俊美。却没有女气。

他显然是不喜欢京城里流传的男宠谣言,而故意穿了一身稳重有威的武功大夫的皇城司

武职官服。腰上带剑。

又为了炫耀他是皇帝亲信的文臣,将来总有一天要恢复回三品高官,他在腰间悬了御赐的金鱼袋

低品的深青官服也被他穿得如同春日里的湖面翠波。

季青辰突然看到他的时候,居然有了这人好眼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