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辰没空理睬王世强。

除了她自己府里出了一件麻烦事,让她几日睡不安寝,接着还有肖抚宁的出嫁。

连陈文昌过了陈家庄子,从她的马车边路过时,都诧异地打量了楼府的随从一眼。

他不明白她来干什么。

肖抚宁的新夫家,季青辰并不陌生。

当初她在陈家田庄子里设了个蒙学,请了个来京赶考的学子当塾师。

那人是陈文昌的朋友。

这些年屡试不第,他已经死了考科举的心,因为没脸回家乡,他把蒙学搬到了村子口,把附近七八个村子里的孩子都招进来读书。

蒙学又有附近小地主捐了几亩学田,养家糊口足够了。

季青辰坐了车,看着肖抚宁坐了花轿,吹吹打打,以娶正妻的礼进了门。

她带着的嫁妆有七八个红木大箱子,听说还有田契。

赵德媛不忍心来看,季青辰觉得她抗得住就来了,反倒是谢七娘子久闻了肖抚宁以妻告夫的大名,这回跟了过来从头看到了尾。

回程中,谢七娘子在车子里笑道:

“行了。她也能踏实过日子了。”

她挑了帘,侧头回看了陈文昌送了嫁后,骑马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她是怎么和陈山长说的,这一回他居然一声不吭就给她安排了另嫁。要我说,她如今有这样的手腕,要不是根底差了些,又错嫁了一回,谁说不能和陈山长匹配?”

“……”

季青辰默默点了头。

陈文昌有没有在嫁妆里补贴肖抚宁她是不知道。

但肖抚宁这些年在陈家管家事,陈文昌这两年又赚得多。她手上无论如何都攒些了体已了。

“好在我爹爹已经过世,不用再为我伤心。”

肖抚宁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一件事。而季青辰也曾经安慰过道:

“那人是我见过的,也打过交道。是个实在人。能和你说些话。”

除了穷了些,其实和肖抚宁很般配。

那人几年来一直独身未娶,不用去向陈文昌打听,她都知道这人肯定是不愿意娶目不识丁的村妇或是商家女子。

书香家的女子要不是肖抚宁这样的处境也不会嫁给他。

人离乡贱,他无亲无故。无财无势又功名无望。

只守着一处小小的蒙学。

也许谢七娘子说得对。肖抚宁嫁到这里,总算能踏实过日子了。

季青辰却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太踏实了起来。

“要不要去我府上?”

谢七提了一句,季青辰摇头推却了。

谢道仪没有疑惑。反是拉了她的手,安慰了一句,道:

“全皇后是小户人家出身,不如堂姐心里懂分寸。她娘家想在这一朝起来。就离不了要和朝中大臣联姻往来。你们家没有女儿嫁到全家去,二郎又不答应全家的亲事。她还以为你是看不上她娘家了。”

谢七娘子是让她别理就好。

“我看你心神恍惚的。早点回家去吧。”

季青辰坐在车里,却想着全皇后娘家有人递了话过来,想把族亲家的女儿送给楼云做妾。

这样的事,以前并不是没有。

但那时她在谢皇后面前得宠。人人又知道她是夷女出身,所以她无视几回后就没人再提。

至于楼云那边,每回她刚听到这样的风声时。楼云就自己处置好了。

如今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所以,季青辰在马车轴被撞断。不得不出了车,上了大街边的酒楼包厢时,她就一边看着包厢里的王世强一边感叹:

她最近果然是心神恍惚,明明是要防着王世强。

今日却被他捉个正着。

“坐吧。”

王世强一身白底湖石纹的道袍常服,笑坐在了方桌边,

“你那马车总要一两个时辰才能修好。”

他在大散关外挨了三箭,现在虽然养好了伤,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精神不济。

季青辰虽然不能说你又来找死之类的话,也忍不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