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你这孩子在家里受了罪,你外祖和外祖母要把你接过来,你又说舍不得你爹。如今你外祖不在了,又没有舅父看顾你,好在你总算也熬出头了……”

“侄女儿有姨母看顾,还有什么熬不熬的。”

楼鸾佩从小跟着父亲和兄长长大,早已经不记得母亲长得什么样。

但长兄楼大公子在生的时候,每年都会带着她回一次外家。

如今想起来,她对家中继母做的那些事父亲未必不知道,一直没有发作都是因为忌着外家吧。

成氏三姐妹,大姐嫁了明州楼家,二姐嫁了武勋名门旧族江老将军府里。

小妹就是眼前吏部尚书家的成夫人了。

成夫人抚着楼鸾佩的手,轻声说着,

“你放心。这一回秀王孙去了四川,没丢了宗室的体面,又诱敌立功。谁又和他去争这首功?余下的本来都好办,按着奏表上的功次升赏。你的夫婿就在第二功上。除了安丙就是他了。”

她顿了顿,眼带感叹,“只可惜那位文安山阴郡夫人一直没找到下落。想来楼学士也是伤心的。”

“……侄女明白了。多谢姨母费心了。”

春色满城,城外西湖湖光潋艳。

楼鸾佩从吏部天官府里辞了出来,笑容敛去,脸色渐渐沉重。

她坐在家船上沉思,一路回了府。

王世强还在成都府,左平知道她是去了吏部袁尚书的府上打听论功叙官的事。

他老早就等在了家港水轩前,亲自安排着仆人放了下船板。

他偷眼看去,没料到她那脸色如此难看。

他记挂着王世强的官职升迁,自然就叫人知会文姨娘。让她去正房打探一二。

“夫人,老爷这回的功劳……”

文氏这些日子专一在她面前奏承,一则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二则也盼着打听到消息,王世强早点回京城来领功授官。

“听着不太对。”

楼鸾佩回正房换了衣裳,皱着眉坐在了内间。

她琢磨着姨母的话,自语自问着。

“安丙虽然冒了风险去宣旨。但连秀王孙都提过,这件事是老爷安排的,七十四名义士更是老爷一一布置。才有了这除逆大功。秀王孙是官家的堂弟咱们不去争,但余下来的人里老爷才是首功。怎么报捷时反而安丙的名字在他之上?”

文氏向来细心谨慎,在楼家就跟着楼鸾佩读书识字,做了姨娘后还会在王世强的书房里侍候笔墨。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小声道:

“夫人。是不是有人在给老爷使绊子?”

“……”

楼鸾佩沉默着,没有出声。

文氏正给她捶着腿,自然奇怪她的神色,刚想再问一句。突然间心里一闪。

文氏想到了最近刚和王世强结上仇的人——那不是就是楼大人?

她侍候着楼鸾佩歇下,睡一个午后觉,她连忙回了房。把这些话告诉了左平。

左平都不由得跺脚,道:

“难不成是因为季娘子还没有找到。所以楼大人恨了我们家,在成都府的奏表上给老爷使绊子?盖了他的首功?”

文氏虽然也是这样想,却忍不住小声道:

“大管事,昨天不是说季娘子已经有消息了吗?她不是逃到夷寨子里躲着。那寨子里的夷人和楼大人是亲戚,没有把她交出来?”

“上奏表的时候,可还没有消息。楼大人那时候正在锦江边上疯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