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山东那边只占了五州之地,金国也不会同意和这五州贸易往来。这海运就算是做起来,一大半也是替朝廷运粮之类……”

连楼云都忍不住这样问着。

官家是巴不得她拨了五条唐坊海船出这个不赚钱的苦力。

她没功夫去解释。

因为楼云很忙。

得了大笔的赏赐后,他忙着的就是在城里买宅,在城外买地。

为了在秋天前成亲,到了四月里,亲事大体已经准备好了。

楼云总算选定了一处大宅子,做了他和季青辰的新家。

宅子大门上写的虽然不是六部尚书的府邸,却是愈加清贵的大学士府。

他被官家授了资明殿学士之位。

这类的馆阁之职,要么是宰相荣休后的兼职,要么就是皇帝的宠臣才有得到。

临到了成亲的前天晚上,宠臣楼云还在写情书。

“我虽然日日读书,但文章诗词总是进步不快,我想这是因为我根基不牢的原因。所以我没有直接被拨为翰林大学士。而是授了馆阁之职。”

他有翰林直学士之位,但真正的翰林大学士都是文学巨手,诗章风流。

比如前朝的苏东坡、王安石之类。

官家知道他夷人出身,实在没这个水平了。

楼云心中未尝不遗憾。

翰林大学士那就是读书人心目中最高的清要之职了。

反正他现在投闲置散的,没有定下实缺官职。

连大韩都觉得不用太急着给他连环打击。

楼云在信里夹着一枝迎春花,抱怨着:

“苦思半日想要咏春一首,赠与卿卿,”

季青辰先是被她那酸文假醋的“卿狠”爱称给震撼到。

她丢下了信。把迎春花缠在了镜框上,出房叫上汪婆子和季妈妈、柱妈妈。

她们带着挑选出来的唐坊十位妈妈,一起去了季府前堂里。

季府本来大,现在更是住得处处人满。

包括季青辰在内,妈妈们都要跟着谢府的老养娘学着怎么办亲事。

嫁过去之后,她就是楼家的主母。

外宅内宅的家人事务都要一把抓了,她自己无所谓。反正暴发户难免要失礼。

而且。陈文昌之类的士人们对暴发户的要求没多高。

也就是比夷人高了那么一线线。

但楼云那扭曲的性格,他明显不愿意被骂成不懂礼数的蛮夷的。

所以她大半个月来每天都要学管事的礼数。

被养娘们教训了一整天,她回来按时上床睡觉。突然想起楼云写来的肉麻情信还没有看完。

她跳下床,光着脚又去妆台上翻到了信。

在雷人的卿卿之后,他接下来又写了一句大白话:

“不会写情诗,要怎么办?”

季青辰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炫耀一下她跟着空明大师学会的打油诗。

因为这信是骏墨从后门丢进院子里来,被汪婆子捡起。屁巅送到她手上的。

她便写道:

“春花诉别情,王孙叹空枝,落落墙下影,匆匆聚又归。”

四月里的迎春花儿快要开尽了。公子你却偏偏折了最后一支送到了我的窗前。

寂寞的花影被春日照在了无人的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