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唐坊本就是小地方,不用多想。你也不要去金国了。我在大宋已经给你准备了落脚的地方,就是刘家村的书院。”

她顿了顿,知道三郎和二郎是不合的,

“三郎在楚州那边打理码头,没有个半年是不会回来的。刘家村除了书院,还有水路通到太仓的长江入海口,我也需要你过来帮着我。”

‘阿姐的那个书院,我也听说了。”

季辰龙似乎也不是一意孤行的样子,甚感兴趣地说着刘家村的书院,

“阿姐,你是想叫王世强在前面替咱们打开了局面。然后再叫我揭了他的底子。取而代之?”

这些事,在他去高丽读书前,他们两姐弟就曾经暗暗商量过了……

宴几上的桂花酒香纯,季青辰端了一盏在唇边,没有出声。

半晌,她才笑道:

“王世强他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他在韩府虽然受倚重,却一直被韩家的族人压制。有韩参政的几个亲兄弟在,他再是忠心能干,也没有真正出头的日子。做个郎官已经是极限了。”

她的眼睛远远落在了垂拱殿里。

虽然人影在灯下模糊,她看着的是坐在官家身侧的那位贾夫人。

官家对贾氏的宠爱,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贾氏的父亲如今正是在江北边军的统军大将,

贾夫人的目标当然是后位。

“宫里的事,有谢夫人办妥。但宫外的事……”

她慢慢说着,季辰龙的眼睛随着她,看向了垂拱殿上。

如今在韩中权势遮天的权相韩大人,正在殿上与百官同饮。

谢老大人称病没有来。

但听说那贾家和韩府也暗中关系不浅。

“王世强既然要撇开韩府,自己向上走,他就少不了我和黄七哥帮衬。将来他真要是出了头。黄七哥是不用担心的。但王世强只怕会转个头来和我算帐了。”

宫灯下,京城各大瓦子招来的乐伎们正跳着贺月的舞蹈,官家在龙座上坐着欣赏。

贾氏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与他说话。

官家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楼云瞥了在座的韩参政一眼,站起来向官家举杯,献了一首当场作出来的中秋诗,一时间场中诸臣人人献诗颂月。

官家这才有了几丝笑意。

借着更衣的机会,赵扩召了楼云一起到了后殿,皱眉道:

“你说韩府献上的火器图本来是唐坊所制?但她并没有提起……”

按理,这季氏好不容易有陛见的机会,当然应该表一表功。

就算被谢夫人和楼云听到,他们都是与韩宰相不合的人,她应该放心他们不会卖了她。

“陛下,那火器图是刘家村的王世强所献,经由韩府才到了朝廷的工部军械寺。”

楼云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低声安慰着赵扩,

“王先生当初帮助她建起唐坊。她当然是不想与他争功的。”

刚才那金国使者说起了两家休兵的事情,傲慢无礼。

赵扩虽然城府颇深,却毕竟年轻。

他是一肚子气了。

“那位王先生辞了户部的郎官,现在正在刘家村建书院,莫非果然是一位有才能的贤人?”

赵扩身为官家,差使着皇城司早就把王世强打听了个彻底。

说到这里,他也笑了起来,瞅了楼云一眼。

“楼卿,你倒是大度的很。”

楼云只能苦笑。

王世强以前和季青辰有过一段往事,明州城的海商人人皆知。

传到官家耳朵是理所当然。

而他之所以没在官家面前给这家伙穿小鞋,实在是因为,那刘家村的书院他楼云也是投了私房钱的。

他甚至都能隐约猜测到季青辰的三分意图。

她要扶王世强上位,当然是为了给季二郎铺路。

这也是自保之策。

廊席上的季青辰淡淡地笑语着,道:

“我手上虽然少不了有几个他的把柄,但只是牵制一二。他是王家的子弟,如今就已经敢不把嫡母、宗族放在眼里。他是韩府的幕官,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踩到韩参政的头上去。我难道还指望他将来功成名就,会转过头来报答我?”

季二郎这一回也敛去脸上笑意,沉思点头道:

“阿姐放心。家里有两个兄弟在,总不至于让阿姐去他们王家做妾。”

听得做妾两字,季青辰一怔,笑了起来。

当初王世强悔婚的时候,三郎就是暴跳如雷要杀人的脾气。

她真正能商量的人,除了身边的心腹,就是这个堂弟了。

“等他有权势到能强抢民妇的时候,那也要十来年。哪里还说得上少年时这些妻妾之事?你阿姐我,到时候难道还能去和小姑娘们比美貌?”

她掩唇轻笑着,季辰龙也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