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心里被顺了毛,脸上还是一副国事为重的模样,冷笑道:

“季辰龙在俘虏名单里不见踪影。我可不信他这回在高丽从了金人完全是被人牵连。只怕他姐姐也能猜到其中的蹊跷。所以她才急着让王世强继续修河道,逼着他攒资历。听说王世强以前一直有打算要开书院,这一年才耽搁了下来——”

骏墨吃了一惊,道:“这是和文昌公子一样的打算?”

“陈文昌开书院是真开,王世强开书院那是要笼络人心。季坊主只怕就是想让季辰龙在这一块出头呢。”

骏墨听着虽然有理,但这些事他自然是插不上话的。

他也敢不提陈文昌。

眼看着蕃坊的蕃长已经托了纪大公子出面,有意要在桃花渡瓦子里宴请季青辰,以示求和。陈洪在晓园里权衡利害权衡得头发都要白了。

陈文昌说不定马上就要从泉州回来。

反是楼云不急不忙着,随意道:

“陈文昌是不错,但我以前是遭过罪的。我看她两个弟弟将来和他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

骏墨一时还领悟不到楼云这淡定自若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陈文昌的父母和季坊主只怕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另外,他也隐约听楼大那些家将说起过,楼云当初在西南夷山里曾经有一位初恋相好。

他们在一起,曾经被他的兄弟们,还有对方的姐妹们纷纷反对。

如今陈文昌和季青辰这一男一女的婚事,如果两方家里人都不赞同,也够他们折腾的了。

……

楼云换好了衣裳。寻思着反正没机会遇上季青辰,也不可能在陈洪现在开始后悔的时候去和她多说话,所以他眼下的当务之急着去找纪二。

拉着他马上回家去,商量给赵德媛订亲的事情。

“大人,外面有纪二公子的小厮求见。”

这边厢楼云换了大衣裳,才走出了房门,就听到了家将们的传报。

可怜那如意累了这两天。如今还是没法子歇息。急得一脸是汗,见着楼云就扑了上来,哭丧着脸道:

“大人。不好了。我家公子只怕叫人给坑惨了。这事情传到赵四公子耳朵里,他和县主的婚事眼见着就要不成了!我家公子没了县主,他会剃头作和尚去——”

“……”

楼云这些年来在家里家外经的事情都多了,纪二的烂摊子他不知道收拾过多少。如今他自己连悔婚退亲的事他都干了他还怕什么?

纪二就算是被人陷害,在春宴上调戏了谢家娘子将来的皇后。他楼云也能摆平!

他并不着急,立时让如意引路,一边向着纪二被旧友请去的紫竹林院赶去,一边沉声道:

“他又怎么好心多事了?洪家公子虽然是四明学院的舍生。但他家里那不是明州知府的亲戚,怎么又请着纪二去接他们洪家的姨妹?”

如意一脸的可怜兮兮,觉得自家从小摊上纪二这个仗义疏财。外号“及时雨”的公子爷,他那颗小心肝都要为他给操碎了。

“洪家的二房里和我们三老爷夫人的母亲家有亲戚。洪家的姨家表妹,见着我家公子也要唤舅兄。洪公子本应该去接着她们去坐船回家的。但他被知府召去,脱不开身,家里没得力男仆,怕女眷叫外面的船夫给冲撞了。就托了我家公子去接。他说书院里同学虽然多,但都是没亲缘的外男,听说公子要去接老夫人、大少夫人回家,就托他顺便去接洪家的姨母和表妹……”

“……”

楼云听着这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就已经是无语。

“老夫人她们也住在紫竹院子旁边?”

“是——公子说,反正近便,他向大少夫人要几个婆子过去,顺便也就把洪家姨妹接上船了,也不会出事。”

这样的事情,纪二的性子必定是不会推托的。

“你们老夫人和大少夫人呢?”

如意听到这里,更是要伤心死了,道:

“小人刚刚才得了大少夫人派人传的口信,知府夫人请她们一起坐船,老夫人本来看中

了知府家的小小姐配给我们四公子,所以早就走了——”

“……”

楼云听得这里,也知道这事情麻烦了。

他向来就听说过,洪公子家住在温州,是知府家的亲戚,他家境寻常,远来四明书院读书时是寄居在知府衙门后宅的书房里。

书院旧友都知道他是想高攀知府家大小姐的。

但这事情里的知府和知府夫人却更叫人疑心。

他急匆匆走向紫竹院子,打算抢在前面去拉住纪二,免得他和那洪家姨妹传出了流言,那如意还在哭诉着,道:

“顺心跟着公子去了,小人转个头不见了他们人影,没来得及和我家公子说。我回来时还听到王家管船的小厮里都在传,洪家公子和他母家的姨妹前日夜里在湖边私会,叫人给看着了。知府大人却是要招洪公子做女婿呢。小人害怕,洪公子这是想甩个包袱给我家公子……”

“他倒是算计得明白。”

楼云冷哼一声,这洪公子的主意打得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