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二叔、大满、想子、小虎、二丫,几个人一起到了镇上要卖地的人家。

这家人姓黄,据说是太爷爷那辈子,从县城一个大户人家被逼出门,然后来到这里安家的。

当初这家太爷爷的娘是后妻,太爷爷的爹死了之后,前妻的两个儿子为了独占父亲的遗产,就伙同族里的长辈把当年年幼的黄家太爷爷与他的娘逼走。

好在太爷爷的娘,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老爷前头女人的儿子年长太多,一旦老爷去世,她和儿子肯定是要受欺负的。

所以,老爷还活着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弄了不少的金子,趁着上寺庙的时候,埋在城外的坟地里。

等到那两个继子真的要赶他娘俩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啰嗦,就带着儿子,投奔嫁在这个镇的大姐家来。

一开始黄家太爷爷还小,做娘的不敢把金子都拿出来,只拿了五两金子换了四十九两五钱的银子,买了三亩水田,一亩旱地做菜园维持生活。

虽然黄家太爷爷的大姨大姨夫,没帮什么大忙,但是有姨夫家族护着,倒也让黄家太爷爷母子两平平安安的,没受什么欺负。

等黄太爷爷长大了些,他娘就张罗着请先生教他读书。后来就成为了镇上唯一的私塾。

黄太爷爷没有考上任何功名,好在他的一个儿子中了秀才,第三代孙子中又出了一个举人,这一代更是了不得,举人家的小儿子,黄老太爷的重孙子,考了个二甲头名。

这个时候,县城的黄家,终于坐不住了。

一再动员黄太爷爷带着儿孙归宗。

黄太爷爷不愿意回去,可是那边总是不厌其烦的来人。

去年秋,在京城做官的重孙子升了,这也算是在京城稳定下来了。

老太爷就想着把这里的田产都卖了,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再买田产。

一来让做官的重孙子,有需要的时候,家里的兄弟叔伯都能用的上。

二来也是躲避县城的黄家,不断的来人游说。

黄老太爷说了,那个贪财贪利、没有是非黑白的黄家,认了只会拖累自己的重孙子。

所以,任人说破大天,也不认。

二丫听了,在心里翘起大拇指,这是个清醒睿智的老人。

黄家有两块水田要卖:镇东边的一块地,二百多亩。二丫他们钱差太多,所以,想都不想。

他们看得田,就在从家来的路上,一共是一百零六亩。

带他们看田的是黄家第三代的长子,二丫看着被田埂一道道隔开的水田很不明白一件事。

便问黄家长孙:“大叔!您家的这些水田,不是一块块的吗?为什么非要一起卖,不分开卖呢?”

黄大叔笑笑到:“田是一块块的,但是那地契只有一张。要是一块块的分开卖,一是拖得时间更长,二是要分很多次去县衙,过程很麻烦,还有税银和要交的其他的银钱也会多一些。

我们为了图省事,就想着一块田一次性卖。我们这地方,水田好卖,每年都有很多北方的大家族过来置田。”

二丫难为情的笑了笑,唉!不知道的事情忒多了些!

说好十两银子一亩,二丫和大伯、二叔都没有想着压价,还是黄老太爷自己把六亩田的零头给抹了。

原本大伯的意思是,直接给钱把地契拿回来就好了,但是二丫坚持要到县衙办理正式的地产变更手续。

大伯只好一夜无眠的等候天亮。

好在县衙只是初一、初二、初三,休三天。并非二丫脑补的那样,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衙门。

办好了一切事宜,到家的时候,跟去的大满、想子、小虎,坐到凳子上,开始笑话大伯。

“娘!您可不知道,爹啊,从那书吏开始拿笔写字,到写完吹干,我见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大满夸张的表演他爹瞪着眼睛看前面,半天不眨眼的表情。

大伯娘的笑还没有落下,想子也抖着手接着说道:“大伯娘!大伯接那地契是这样的。”然后就站起来弯着腰,伸着颤颤巍巍、抖抖索索的双手,学给大伯娘看。

小虎也站起来:“你们那算什么!我家这地,看到没,够平了吧!?县衙那地更平整。大伯竟然走着走着,跌了一跤。”

大伯娘和二婶、二叔,他们笑的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就差没有打滚了。

好容易能够站起来的大伯娘,没好气的捶着大满。

“你这小子,胆子够肥的啊!都敢取笑你爹了?!”

大伯坐在上沿,静静的看着一大家子说他笑他。

见孩子娘打孩子,才开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打他干嘛!我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呢!要不是几个孩子陪着我,我可能都回不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