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哭过一样,然后特别认真严肃地和我说,“她是你妈。我们是夫妻。我答应你,不会心有芥蒂,不会怨恨她。以后她生老病痛的,别的女婿该怎么做的,我也会努力做到。”

我心跳加快,一下子冲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肢,“谢谢。谢谢你的理解。”

他有力大掌摸了摸我的头发,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将心比心。希望以后有一天,你也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子女是父母的债。父母的债,又何尝不是要我们子女去还?”

这一夜,我们彼此相拥而眠。

随着孩子的死亡和我们心灵的沟通,我和陆言的灵魂仿佛比从前更贴合在一起。

我们从出生到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经历。关于欺骗,关于亲情,关于背叛,关于人生,似乎都在从痛苦和挫折中学习,成长。

然而,此刻这样安宁与幸福是如此的短暂。

第二天下午,陆言开车把我送回娘家,准备与我一起面对我妈的责问,并与她解释清楚,求得理解。

那一刻的我并不知道,悲剧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发生了。

陆言把车开到我家门口后,稳当地停下来。

在他的带领下,我又踏进了这个让我失去孩子的家。沙发上的血已经呈现一种枯萎衰败的暗褐色,触目惊心。

我不忍细看,别过头,喊了好几声,“妈,在吗?我回来了。”

可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声回应,有的,只是我自己的回声。

我陷入了巨大的怀疑与恐慌中,不由抓住了陆言的袖口,“陆言,你说我妈怎么不在家?”

“别急。或许出门买菜了呢?”陆言安抚道,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给她打个电话看看。”

我点点头,立即拿出手机。结果我的妈手机来电的铃声就从我妈的卧室里传来了。

我进去一看,手机只剩下百分之2的电池,出了我刚刚打的电话,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最早的一个还是昨天下午的。可见她昨天走的时候,就没有带走手机!

“陆言,我妈好像一个晚上没回来过。”我说完,就把屋子里里外外巡查了一遍,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是隔夜的。我妈很勤快的,垃圾桶从来都不会留过夜的。

“那她会不会去找她朋友倾诉了?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或许她清醒过来,觉得没脸见你,躲起来了呢?”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我朋友从前就没什么朋友。自从生了病,被关了几年,就一个朋友都不联系了。这些年,她都独来独往,除了买菜出门,平常连门都不出。”

陆言皱了皱眉,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去你大姑家了?”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

我一下子拿出手机给我大姑打了个电话,“姑妈啊,我妈昨天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啊?没有啊。怎么了?是不是你妈又发病,跑出去,找不到人了?”或许是我妈这样的事情出过好多回了,所以我大姑的声音并不是很急切,反而安慰我说,“别担心啊。等你妈恢复了神智,自己就会回家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