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来,家里都在为青竹出嫁的事而忙碌,喜服还没缝完,青竹嫌自己的针线活不好,可毕竟蔡氏身子不大舒服,也不好一直让她辛劳,也试着缝了些。

家具那边是现打的几件也要到腊月初的时候才能做完,青梅倒对青竹有些歉意:“你姐夫说,因为太仓促了,要去找好木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用些杂木,你也别嫌弃。”

青竹道:“我哪里会嫌弃呢,不多亏了你们从中盘旋。”

“这也是应该的,一家子也别说见外的话。”

今天是过礼的日子,一大早,青竹同青兰就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蔡氏和青梅忙着厨下的事。

蔡氏见时辰有些不早了,可左等右等也还没见她姑姑来,心想这人不会记错日子了吧。

青梅却笑着说:“娘是脖子都快要望断了,放心吧,姑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来的。”

蔡氏道:“你姑姑在旁边我也安心些,他们项家的那个当家太太倒有些骄傲,我只怕镇不住场子。”

青梅道:“他们项家的那个母亲前些年的时候哪里正眼看过我们,真难为二妹这几年在那边苦熬。我听说她原是不答应迎娶的,后来经不住项家老爹坚持,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可以想象得出会是怎样的脸色,有姑姑在跟前的话,的确要好说话一些。”

都快巳时二刻了,夏氏才带着儿媳妇赶来这边。

蔡氏连忙迎了上去,满口说道:“哎呀,我还当大姐忘了,总算是来了,快请坐。”

夏氏看了屋里一眼,心想也不像项家人已经来了的样子,便道:“不算晚吧。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

对于钱家的那位小媳妇,青竹跟着青兰一道以“嫂嫂”称呼,见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玫瑰粉的大袄,身子裹得圆滚滚的,根本看不出脖子来,愈发的显得身子圆,脑袋小。

青竹对于这个表嫂原本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几年没见,还真的长变了,记得以前一副娇弱的样子,现在竟然一点也看不出。不过后来青兰私底下告诉她,那是因为生了孩子以后,身材走形,还没恢复过来。

夏氏作为青竹的亲姑姑,也捎了份添箱礼送来,两根银簪,一双新鞋,一双新袜。一疋蓝花布。礼很简单,但也是夏氏的一片心意,蔡氏忙将青竹叫来给她姑姑道了谢。

这里已经备好了沏得香气浓郁的热茶,青竹亲手刚给夏氏斟了大半杯,捧给了她。又倒了一杯递给表嫂。

夏氏正好想暖暖手,接过茶向青竹点点头。

“这么一来,你也不算他们家的童养媳了,也是正经娶过去的媳妇。还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还有乾坤扭转的时候。加把劲,给他们项家生个儿子,你也有功劳了。”

姑姑的话没什么错,不过青竹却想,我要嫁到他们家去,难道就是为了生个儿子吗?

“他们项家当初要你过去,说你的命格好,没想到你去了几年,他们家越来越不错,看来也不假。”不过说到命格这一事,夏氏不免看了蔡氏一眼,因为这事她心里颇有微词。也不知当初父亲是怎么想的,为了给病重的母亲冲喜,偏偏要兄弟娶这样一个不祥的女人进门。

命实在是硬,母亲过了没两月就没了,后来连兄弟也给克死了,好在没有报应到子女身上。不过此刻再说这些话的确有些不妥。夏氏是个知趣的人,低头喝了两口茶,脸上却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都快午时了,这边的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白氏和永媳妇,并白显两口,四人一道来了。都是青竹无比熟悉的人。这里夏家人连忙迎接着,在堂屋里待客。

白氏的脸上瞅着是淡淡的,但毕竟是儿子的好事也不好十分做出难看的脸色,这又是在客中,倒不好表现不耐烦的神情。

下聘礼自然就少不了聘礼本身,抬了两抬东西,用大红布盖着,此刻正摆在堂屋正中。

姑姑果然是个来事的人,帮着蔡氏招呼人,又和白氏寒暄,又生了一张巧嘴,不出一阵子就引得白氏一阵笑。

“既然是要从头行礼,这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不过青竹这些年是在我们家长大的,供她吃穿,供她住。今年养的鸭子又遭了瘟疫,损失了好些钱,要说聘礼的话,也不可能好出色,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亲家母还不要见外的好。”白氏说着便让陈氏帮忙将那些红布揭开。

众人看去,只见有一对大白鹅、一坛酒、两疋簇新的棉布、一小瓷罐的上等茶叶。

夏氏见几样礼还算齐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